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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,霍烟准备回家取一些书和生活物品。

霍家住在小小的合院角楼里,这房子是父亲单位分配的员工福利房,条件不算好,但也不算太坏,一家四口住在里面,稍微有些拥挤。幸而两个女儿都念大学了,平时回家的时间不算多。

两年前,霍家为霍思暖在市区按揭了一套七十来平的房子,理由是不能让亲家将来看不起自家的女儿,无论如何都得有一套房子傍身,这样霍思暖将来嫁入傅家,也好说得上话。

霍烟是偶尔在饭桌上,听到父母讨论这样的事情。

可是据她的观察,傅家的阿姨优雅柔顺,温和可亲,小时候她跟着姐姐去傅家玩,阿姨还给她们做小面包糕点。在她印象中,傅时寒的母亲绝对不是母亲所说的那种……会因为儿媳妇没有房子而看不起她。

至于傅时寒的父亲,严肃寡言,刚正不阿,眉宇之间有一股将气。

傅时寒平日里摆出来的冰山扑克脸,跟他的父亲如出一辙。

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,霍烟绝对不相信他们将来会待姐姐不好。而她反观自己的父母,势利,小气,贪慕虚荣,满身的市侩气。

虽然有时候她反应迟钝,但也不是傻子,能看得出来,自己的家庭,和傅时寒的家庭是配不上的。

难怪傅时寒自己都说,不喜欢姐姐。

果然是父母自作多情了吗。

饭桌上,霍烟叹息了一声。

而与此同时,她听到父亲也跟着重重地一声叹息。霍烟抬起头望向父亲,父亲脸色沉重,郁郁不乐。

霍烟今天刚进家门,就发现父亲状况不对劲。

她的目光落到了父亲的手腕位置,突然出声问道:“爸,你的手表呢?”

还没等父亲说话,母亲淡淡开口:“当了。”

“当了!”霍烟惊叫出声:“那块劳力士表可是奶奶临终前留给爸爸的,怎么能当了呢!”

“当了就是当了,哪有那么多为什么。”母亲不耐地斥了霍烟一声:“不就是一块表,三万块都没当出去,能有什么稀罕。”

“不是钱的事,是奶奶,奶奶临走的时候说,说要好好珍藏这块表,这块表是跟着爷爷上过战场的……”

霍烟还没有说完,母亲便打断了她:“你激动什么,那表就算要传,也是传给你姐姐,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
“够了!”父亲突然打断了母亲的话:“你还提霍思暖,如果不是为了她,我的表能……唉。”

他又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闷酒,话又被堵了回去。
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霍烟的筷子被她重重按在了桌上。

“我想起来,今天还有课,我先回学校了。”霍烟不等父母反应,起身背起自己的书包,摔门而出。

父母惊愕地看着霍烟离开的背影,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样大的火。

“都怨你。”母亲瞪了父亲一眼:“好端端又闹什么,你又不是不知道,这丫头对谁都是敲不响的木鱼,唯独她奶奶的事儿,碰不得。”

父亲气哼哼地说道:“老丈人当了表给女婿买生日礼物,这什么世道。”

“还不是为了你女儿将来的终身幸福着想,别说一块劳力士,就算思暖要天上的星星,你也得去摘!”

秋日里的风带着冰冷的凉意,空气里飘着雨丝,一阵风将枯枝上仅剩的几片残叶卷飞,抛向天际。

傅时寒刚刚下课,习惯性地来到三食堂,收了伞,他走到打饭的窗口:“和尚,霍烟在哪儿。”

许明意一边给同学打饭,一边悠哉悠哉说道:“她已经辞职了。”

“我知道,她有没有过来吃晚饭。”

“本窗口只开设与打饭有关业务,打探情报资费另算,每分钟10块。”

傅时寒一拳砸在窗口玻璃上,怒声吼道:“我他妈问你,她人呢!”

许明意惊愕抬头,发现傅时寒的脸色似乎不大对劲,眼睛里都起了血丝,看起来有些狰狞。

他目光下移,见他紧握成拳头,骨节处都泛白了。

许明意是个聪明人,索性收敛了笑意,说道:“算了,告诉你吧,这个时间,她一般在食堂后面的花园搞慈善。”

傅时寒拿了伞转身冲出食堂,许明意暗自心惊,刚才傅时寒那失态的模样,他打从认识他开始,还从没见过呢。

在他的印象里,傅时寒年龄虽然都要稍小于寝室四人,可是无论是心智还是为人处世,他都是最成熟最稳重的那一个。运筹帷幄,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。

那小丫头,竟能让一贯自诩君子的傅时寒都爆了粗口。

能耐啊。

许明意给沈遇然打了个电话过去,如果他记得没有错的话,沈遇然应该是跟傅时寒上的同一节课。

“老四什么情况这是?”

“难得你小子今天正常说话不装逼啊。”电话那边沈遇然调子扬了扬:“被那家伙给吓的吧。”

“少废话,快给我讲讲。”

男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,丝毫不会亚于女人。

“刚刚的C语言课上,老四收了一条短信,‘蹭’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,整张脸冷得跟南极冰川似的,把咱们的教授都给吓了一跳,眼镜都吓歪了。”

许明意挑了挑眉:“傅时寒在上课的时候从来不管手机,短信来了,看见了也当没有看见,好学生的人设坚挺着呢。”

“是啊,但就刚刚那一条短信进来,那家伙只瞥了屏幕一眼,便跟教授请了假,心急火燎地冲出去。”

沈遇然顿了顿,又问许明意:“谁给的短信?能让咱们作风正派的学生会主席都翘课了。”

许明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尾音扬了扬:“想知道?”

“想!”

“独家情报,收费20。”

“滚蛋!”

……

一番插科打诨之后,许明意挂掉电话,想到刚刚傅时寒那焦躁的模样,不禁摇了摇头,喃喃叨了声:“苦海无涯,善哉善哉。”

傅时寒摸出手机,手机屏幕被伞檐滑落的雨珠子溅湿了,他用指腹抹掉水珠,看着屏幕上的一行短信——

“傅时寒,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。”

他太了解霍烟的性格,如若不是已经被逼至绝望的境地,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他开口借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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