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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又给你一盒?”他拿过看了看,最普通不过的铁盒,外头缠着一圈红纸,写着如糖似蜜。

她点了点头,稀罕无比的拿出来,有些舍不得,却还是说道:“明儿拿去给祖母,让她分。”

就见邹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,半晌才点着她的鼻尖笑:“行了,拿去给你娘,也甜甜嘴。”

左右是给她的,家里头想吃,便再去买,虽然不够富裕,可过年的时候,奢侈一把买点糖,也是尽够的。

邹二家的登时笑起来,娇羞的在她胸口锤了一记。

而隔壁家的春娇,面对着宽阔的大床,先是打了个滚,接着不得不开口吩咐:“汤婆子呢?”

原本有胤禛这个大火炉暖床,汤婆子已经很久不用了,现下只剩下她一人,那被窝冰凉刺骨,着实让她难以接受。

秀青笑吟吟道:“秀兰正在灌水呢,等会儿就好。”

原本也没想起来这一茬,还是奶母提出来的,说是姑娘养的娇,大冬日的被窝太冰凉,让赶紧备着汤婆子。

春娇打了个哈欠,条件反射的伸手要捞人,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不由得笑了。

短短几日功夫,竟已经习惯那温暖怀抱了不成。

搬家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,春娇打了个哈欠,将没心没肺贯彻到底,挨着枕头,想着那柔韧的小细腰,闭上眼就睡过去了。

就这样忙了几日,春娇日日哈欠不断,有点空就想打个盹,她蔫哒哒的斜倚在软榻上,打着哈欠对账,看着看着,这眼睛就忍不住闭上了。

奶母给她披上毯子,一边笑着嘟囔:“睡成这样,晚间也没见少睡一时半刻的。”

她原本蹑手蹑脚往外走,登时怔在原地,这嗜睡……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。

她细细的在心中盘算日子,好似也差不多了。

等到春娇醒来的时候,就惊讶的发现,奶母望着她的眼神特别小心翼翼,她纳闷道:“怎么了?”

奶母摸了摸她的脉,一脸沉思,小小声的说:“您这么嗜睡……”

这嗜睡两字出来,春娇不用她说,心中就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。

她瞪圆双眸,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,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脉搏,实在看不出什么来,又碰了碰自己的胸,这才有些懵的开口:“这两日胸还疼的厉害,瞧着是丰盈了些,还以为二次发育呢。”

这么两下一结合,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。

春娇双手虚虚的搭在小腹上,半晌才无措开口:“那我现在当如何?”

当初说的豪迈,临到头上还是有些怂的,当初她做功课的时候,可是听说了,女人怀孕初期,最是危险不过,有时候大笑几声就没了,有时候跑跑跳跳都没事。

每个人体质不同,这结果也不同,真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
奶母瞅了她一眼,和对待四爷的慎重不同,她表现的特别大大咧咧,大手一挥,豪迈道:“该做什么酒做什么,不娇气将来才好生。”

剩下的话她没有说,这半道没有的孩子,那都是没有缘分,强留不过伤人伤己。

春娇清了清嗓子,突然觉得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傻,便放下手,左右现在还困,索性往床上一滚,直接睡去了。

等到日子了,让大夫来诊脉,确诊了才成,万一只是个错误猜测呢,那不是白开心一场。

只是躺下的时候,春娇的动作到底小心些许,仔细着没趴着睡,也是担心压着肚子。

摸了摸平坦的小腹,她开始畅想以后孩子长什么样,叫什么名,该怎么给他解释,他父亲其实是个盖世英雄。

想着想着,到底顶不过,直接睡过去了。

奶母坐在屏风外头做针线,嘴上的笑意都没停过,原本她觉得,姑娘离了男人,日子定然难过,可这小辈一出来,她就觉出好了。

这安安生生的养胎便是,可没有后宅阴司,端的舒坦。

再就是,这女人有孕,是伺候不得男人的,到时候眼睁睁瞧着心上人宠着她人,那得多呕血,还是现在好,简直好极了。

“唔,小主子还由我来带,也算是有经验了。”

奶母越想越美,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了。

秀青看的诧异,凑过来给她劈线,小小声的问:“妈妈怎的这般开心?”

奶母横了她一眼,打趣道:“我向来这般开心,你竟然不知?”

秀青抬眸,看着冬日暖阳透过窗格照耀进来,在奶母脸上印出斑驳印记,不由得哑口无言,奶母这些日子愁的眉心都成川字了,还说自己开心。

果然姜还是老的辣,着实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“是是是,您最开心了。”秀青问不出什么来,就知道是她不该知道的,插科打诨的将这一茬揭过去,不再问了。

两人小小声说了几句,怕吵着姑娘,都不敢再多说了。

没过一会儿功夫,就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,秀青转过屏风,就见姑娘已经坐起来,正在那发呆呢。

“水。”春娇打了个哈欠,眼神迷蒙。

也不是渴,就是嘴里头不清爽,想喝点水润润,要不然也太难受了。

奶母笑眯眯的端杯水过来,伺候着她喝了,特别温柔的问:“您还要不要?”

春娇摇头,无奈道:“当做平常就是,你这样我瘆得慌。”

其实奶母待她极好,只是爱管教了些,总是惹的她不耐烦。

这老一辈跟她思想不同步,也是常有的事,可这般温柔体贴,把她捧到手心里,着实不多见。

奶母白了她一眼,瞬间有些无话可说,无奈道:“平日里我爱唠叨,也知道您有些嫌,打定主意要好好的,您又说我过了。”

真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。

春娇哼笑:“你就如平常一般就好。”

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,看的她也慌,原本这就是一步险棋,她这怀没怀心里还没底呢。

闹这么大,到时候不过误会一场,那她这张脸往哪搁。

几人闲闲的说笑着,春娇笑吟吟地在院子里晒太阳,她穿着家常的素缎褂子,翘着脚晃悠,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,瞧着悠闲自在极了。

“拿把瓜子来,嘴里头闲。”她还不肯消停,爱娇的要东西吃。

奶母装了一碟子出来,笑道:“可要替你剥好?”

“又来了又来了,瓜子这东西,就是要自己磕才有味道。”春娇抓了一把,笑的眼睛都眯起来。

端的惬意极了。

胤禛立在门口看着,他神色冰冷,见此冷冷开口:“爷给你剥如何?”

这冷厉的男声一出,院中的嬉笑声一顿,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春娇,就见她也惊诧极了,嘴里的瓜子掉了都不知道。

“四四四四郎?”

她紧张到口吃,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瞪的溜圆。

胤禛大踏步走了进来,看着这小院不大,却五脏俱全,短短一两日功夫,哪里能收拾这么齐整。

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原来这场相遇,就是蓄谋已久的离开。

“春娇呀。”他呢喃着喟叹出声,半晌唇角微勾,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。

“爷说过,你逃不掉的。”他斜眸用眼角余光看着她笑,阴森森的,有那么几分可怖。

春娇的求生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,她二话不说,立马起身,在胤禛以为她又要逃的时候,却见她来到他身前,踮起脚尖,努力的攀住他脖颈,将樱唇印上。

“四郎,我好想你呀。”

“嘤嘤嘤。”

“离开你,我才知道,思念是一种病……”

她跟小动物一样轻轻蹭着,目光婘婘依恋,若不是她不告而别,他都要信了这一番深情。

“娇娇呀。”胤禛低低的笑,看着她的眼神格外冰冷:“你当爷还会信你。”

春娇挠了挠脸,见他这样反而不慌了,看着胤禛那冰冻过一样的脸,笑嘻嘻的亲了一口,漫不经心道:“不过好聚好散罢了,我不曾贪图过你什么,也不怕你寻来。”

还是怕的,嘤嘤嘤。

见对方神色愈加危险,春娇觉得自己这刀尖上跳舞的功夫更深了。

“是男人,您便洒脱些,又是何必。”

她笑吟吟的,那桃花眼中依旧深情婘婘。

胤禛不想再看她,别开脸看向院中那棵歪脖子树,冷声开口:“谁说何必?”

既然搅乱这一池春水,那就别想逃。

春娇又忍不住挠了挠脸,她正色问道:“敢问公子姓甚名谁?”

在一起那么久,他也不曾表露过身份,若她猜测的没错,对方那么尊贵的身份,不愿意说,自然也没把她放在心上。

都是逢场作戏,怎的她就跟做错事一样。

皇城根下四公子,若是路上碰见了,她连抬头看个鞋跟的资格都没有。

封建社会等级严苛,可不是说说而已。

她目光所及之处,尽是一片虚无,两个注定没有结果的人,又何必纠缠不清。

却听清朗的男声响起:“爱新觉罗·胤禛。”

春娇:……

春娇:!!!

她觉得,如果有弹幕,她脸上一定写的全是卧槽卧槽卧槽卧槽。

竟然猜对了。

她一时觉得有些意料之中,又觉得意料之外。

奶母还有些懵,她喃喃重复:“爱新觉罗?”

她天真的问:“跟觉罗氏是什么关系?”

胤禛没理,看着春娇那我早就知道的表情,心里便起了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