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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皇子忙跪在地上道:“儿臣岂敢?儿臣只怕,孝敬父皇的人那么多,多儿臣一个不多,少儿臣一个不少。”说着,三皇子眼圈儿微红。

“行了,父子之间,哪里这么多的规矩。”昭文帝示意三皇子起身,叹道,“都是朕的儿女,你们就像朕的手,你觉着自己无足轻重,须知十指连心,你们哪个不好,朕都心疼。你母亲那里,朕赐了药,有太医盯着,不会有事。差事上,自己多用心。”

三皇子低声应了。三皇子回府后,三皇子妃赵氏迎上前服侍丈夫换了家常衣裳,道:“五弟差人送了些药材来。”

三皇子淡淡地嗯了一声,没说什么。

第二日晚上,四皇子亲自过来了一趟,送的也是药材。四皇子满是歉疚,道:“若不是去了大哥府上,弟弟还不知冯娘娘病了。三哥别挑我的理,我不大进宫,消息也不灵通。”四皇子生母早逝,养母位分也低,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。姚馨受人挑拨,自己做了蠢事,景惠长公主一路查到四皇子府,四皇子便是第一嫌疑人。只是,四皇子在昭文帝面前叫屈的话也有道理,四皇子道:“父皇有心抬举儿子,馨表妹身份高贵,儿子为何要使计破坏自己的亲事呢?”总之,一团乱麻。昭文帝令四皇子好生整饬自己的府第,然后,安抚了景惠长公主,就此作罢。

三皇子笑道:“四弟哪里话,你还记挂着我母妃,三哥知你的情。”大皇子为嫡长子,自然最为尊贵,只是,元后早逝,大皇子至今未被立为太子,这尊贵中又带了三分尴尬。不过,大皇子对兄弟们素来不错,尽管大皇子妃不得太后青眼,得知冯嫔病后,大皇子早早地给三皇子送了药材,对他道:“你大嫂在宫里没什么脸面,咱们兄弟就更不必提了。按理说,冯娘娘病了,正该用到女人的时候,只是,她们也难做,倒弄巧成拙。你是皇子,冯娘娘的亲儿子。父皇以孝治天下,你亲自去侍奉汤药,谁也说不出什么。就是太后不喜,这关系到冯娘娘的玉体,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。你进宫勤谨些,冯娘娘看到你,也能打起精神来。世上再没有因孝顺生母而获罪的道理,父皇也不是那样人。”

有大皇子这番话,再有三皇子自己心性乖巧,如今昭文帝肯再给冯嫔一些脸面,冯嫔这条命总算保住了。

这个年,因多了长媳,更显得人气旺,更是喜上添喜的是,年前戚氏被检查出身孕来,把老太太喜得不得了,将自己常吃的燕窝红参什么的包了两大包给戚氏补身子。

不但宋家喜悦,便是戚太太,也坐车来瞧了女儿一遭。

戚氏有孕,小纪氏隐隐放下心来。年下这些日子,戚氏随她掌家,虽然是开天辟地头一遭,却是什么都知道一些,对家中下人也熟得很,几件事戚氏都做得很漂亮。以戚氏这种势头儿,没几日怕是她就要让贤了。如今戚氏及时怀孕,小纪氏正好以戚氏养身子为名,顺势将管家之权收了回来,还贤惠地提醒厨下,多做些滋补的东西给戚氏吃。

倒是有一事小纪氏给老太太提了个醒儿:“媳妇有了身孕,让哥儿身边没个服侍的,不大像话。我也不知道他们小夫妻怎么想的,来跟老太太拿个主意。”这话,小纪氏说得理所当然,正对身份。

老太太当时没说什么,事后跟宋嘉言商量。老太太道:“你大嫂子是个贤惠人,我想着,就是给让哥儿,也不要给那些淘气的。要不,还是让你大嫂子自己安排。”比起当时直接往儿子房里塞丫头,老太太想让戚氏自己安排,已是给足了戚氏面子。

宋嘉言道:“要我说,这事儿倒不急,祖母,您忘了,明年大哥可是要参加春闱大比的。大哥中了武举人,名次却不是很好。眼瞅着就过年了,春闱是三月初。祖母是一片疼爱孙子的心,只是,大哥毕竟年轻,哪个少年不喜美人儿呢?若因这事耽搁了大哥的功名,可如何是好?”

看老太太已然严肃起来,宋嘉言柔声道:“如今正好大嫂怀孕了,正该大哥用功念书的时候,纳妾之事不如等大哥考出功名来再说。”

“是这个理。”事关孙子功名,老太太还是很能分出轻重的,心下埋怨小纪氏做事不周全,给她出这馊主意。万一真耽搁了孙子考取功名,可要如何是好呢?事后,宋嘉言与田嬷嬷透了个信儿。

宋嘉言道:“现在暂且被我岔开了,怕大哥春闱后还是要提,叫大嫂心里有个对策才好。”

田嬷嬷暗暗抱怨小纪氏多事,只是,小纪氏提及此事,谁也不能说错,何况小纪氏又没有直接赏丫头过来,已是客气。

田嬷嬷忙对宋嘉言道谢,回去挑戚氏心情好时将事情与戚氏说了。

戚氏生于国公府,对于这些妾室通房之类的半点儿不陌生,一哂道:“大爷若是喜欢,寻两个丫头给大爷搁在房里就是。”嘴里说得大方,脸已拉得老长,分明就是很不乐意的模样。

田嬷嬷劝道:“我的姑娘,现在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。”

“我知道,待大爷回来,我跟大爷商量商量再说。”

反正也不晓得宋嘉让有什么哄老婆的妙招,总之,戚氏喜笑颜开了好几日,再没为此心烦过。

过了新年,上元节是宋嘉言的生辰,偏生亡母忌日,不好庆贺。戚氏令人拿了银子往庙里给婆婆点了盏长明灯,着人给宋嘉言送了一双镶金嵌宝的八宝镯子,又打发厨下做了长寿面,中午叫了宋嘉语宋嘉诺与宋嘉言到自己院里来吃饭,笑道:“你们大哥服侍着老太太、太太进宫领宴,都得下晌才回来。大过节的,咱们一处吃,热闹。”

戚氏这个大嫂做得也很有大嫂的样子,大家都是聪明人,并不提宋嘉言生辰的事,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餐饭。

用过午饭,大家别过戚氏,各去休息。

直待下晌午小纪氏与老太太才回家来,宫里就不是个吃饭的地方,厨下早备着两个主子的饭菜,宋嘉言等去老太太院中服侍。老太太刚换了家常衣裳,靠在榻上由丫鬟捶腿捏肩,见了她们,老太太也高兴,道:“年年如此,我好得很,不必担心。孙媳妇身子沉,回去歇着吧。我跟你太太在宫里好歹有口吃的,让哥儿在外头冷风朔气的,连口热水都没有。你回去服侍让哥儿就是。”

戚氏便顺势退下了,又往小纪氏院中打了个转儿,去趟厨房令人将给丈夫预备的饭菜端过去。

老太太有事只喜欢跟宋嘉言念叨,道:“要说太后真是威风啊,大过节的,赏了大皇子好些美人儿呢。”

宋嘉言笑道:“皇宫里美人儿多得很,皇子们生来就身份高贵,除了一个正妃、四个侧妃、八名庶妃这些在册的妻妾不说,还有些出身低微的侍妾,根本不算数儿,愿收多少就收多少。”她又问,“老太太,太后可赏了五皇子?”

老太太今年刚刚六十,平日里自己燕窝红参地使劲保养,如今耳聪目明,记性也很不错,道:“就赏了大皇子。”其实,依老太太的品阶,哪里到得了太后跟前儿。这些八卦,她也是听别人说的。原来,太子之争已到了这种地步。太后在这种节日里都不肯给大皇子妃些许脸面,实在算不上慈和。

其实,也不怪太后这般给大皇子妃没脸。大皇子并非好色之人,府中只有一个正妃和一个早在身畔服侍的余侧妃,余者都未上名册。昭文帝一直压着承恩公府,方太后便想着给大皇子做一门亲事,把承恩公府的一个庶女许配给大皇子为侧妃,也算是成就两家之好。

谁知大皇子咬着后槽牙硬是没应,把方太后气个好歹,上元节诰命领宴之时就赐了宫人到大皇子府服侍,话里话外对大皇子妃表示不满。

方太后对昭文帝道:“大皇子是嫡长子,方家是皇帝的舅家,难道不是大皇子的舅爷家?就是民间也讲究个娘舅亲,如今大皇子这样嫌弃方家,哀家活着,方家暂且在一日,一日哀家闭了眼,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。”

昭文帝笑劝:“母后想多了。”

“哀家半点儿没想多。不要说方家,就是哀家这个太后,皇帝在一日,哀家做得一日太后。也甭说什么千岁千千岁的鬼话,哀家只盼着早日闭眼,省得碍了别人的眼,更是少生些个闲气!”

天下老娘一样难搞,亲娘忽然蹦出这等诛心之言,昭文帝劝了好半日,方太后才回转过来。

昭文帝又说大皇子几句:“不过一个女人,你就是纳了入府,能怎么着?”

大皇子道:“今日侧妃,说不定将来便要贪图正妃之位。谋到正妃之位,是不是就该谋算儿臣了?”这话,倒不是平白栽赃方家,凭方太后的手段,一旦方氏女入府,怕大皇子妃立刻就没了活路。

“放肆!”昭文帝斥道,“这话混账!二十好几的人了,越发没个长进的样子,回去好生反省!”

挨了句骂,大皇子回了府,让大皇子妃把太后送来的宫人冷藏,没有半点儿亲近之心。

原本,这件事到此便结束了,谁晓得太后不依不饶,知晓她赏的宫人,大皇子一个没动,又是生了一场气,骂大皇子道:“这哪里是孙子,分明是哪世造孽引来的孽障。”

大皇子直接去了皇家寺院天祈寺,要剃度出家。

天祈寺的主持险些没被大皇子逼死,谁敢给皇子剃度啊?何况这位是元嫡长子,真给大皇子剃度了,他们的脑袋也就不用再在脖子上挂着了。

大皇子说了:“既是前世冤孽,待儿臣在庙里赎清了前世罪孽,想来就可荣登极乐了。”

大皇子硬着来,方太后也不软啊,直接叫人拿绳子要上吊,嘴里道:“修来这等儿孙,哀家不如去见先帝,起码清静,也省得皇帝左右为难。”说着,又哭先帝。

能有这等老娘这等儿子,昭文帝也不是善茬啊,他当机立断地躺龙床上只剩一口气儿了。太医天天一张哭丧的脸往太后那里报忧不报喜,太后顿时不上吊了,大皇子也从天祈寺回来了。

就这么着,太后依旧找碴儿痛骂大皇子,哭道:“皇帝不病你也不来,你安的是什么心?”不会是瞧着皇帝要死了,来等着皇帝咽最后一口气儿,自己好登基做主吧?

大皇子哪里受得了这种话,阴恻恻道:“若是皇祖母想看孙儿安的什么心,请令内侍寻把刀来,孙儿挖出心来给皇祖母看,以示孙儿忠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