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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是肉麻?”

“就是腻腻歪歪的,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,得注意男女大防。”宋嘉言向来爽快,看秦峥这样子,她立刻决定快刀斩乱麻。

秦峥脸色不变,低低道:“我有一个心仪之人,只是不敢开口。世间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,我不怕世人看轻我,独怕世人看轻了她。”

宋嘉言不知道说什么,低头咬了元宵吃,一时又气闷得很,飞快地凑到秦峥耳际道:“你死了这条心吧,我对你半点儿意思都没有。”

秦峥笑了,点点头,道: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

宋嘉言桌下踢他一下子,秦峥又舀了两个元宵给宋嘉言,还一脸善解人意地说:“知道你喜欢吃芝麻馅儿,多吃两个。”说完秦峥笑得更欢,宋嘉言直翻白眼。

与宋嘉言说了几句话,秦峥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、容光焕发,眼角眉梢透出一股子喜气。

真个傻小子,她又不喜欢他,说几句话就能美成这副傻样儿。

宋嘉言翻个白眼,就见宋嘉诺与秦嵘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回来了。宋嘉言大惊,问:“这是谁家小孩儿啊?”

宋嘉诺把抽抽噎噎的小娃娃放在椅子上坐着,抹一把额角的汗,道:“不知道,在路上哭呢,险些被人踩到,估计是跟家人失散了。”

秦峥见这娃娃穿戴皆是上乘,道:“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。”又问这孩子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儿,小娃娃眨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,抽噎道:“娘亲叫我阿谨。”余下的一概不知。

秦嵘道:“哥,言姐姐,你们看着小娃娃吧,我跟阿诺去看灯了。”两人手拉手跑了。

秦峥素来细心,将小娃娃抱在膝上,给他擦擦眼泪,舀个元宵喂给小娃娃吃。小娃娃被他一哄,也不哭了,乖乖地小口吃起元宵来。

宋嘉言松了一口气,她可不会哄小孩子,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,哭起来能要人命。

秦峥笑,如孔雀开屏般展示着自己:“这些事,我都会。”

宋嘉言直接把秦峥头上敲个大包出来,说他:“你再这样,我可就恼了。”

喂小娃娃吃了两三个元宵,秦峥脱下身上的厚料披风裹在小娃娃身上,将小娃娃打横一抱,手臂轻轻晃悠着,不一时,小娃娃便睡眼蒙眬,张开小嘴儿打两个哈欠,睡着了。

宋嘉言万分不自在地看向他处。

一时,宋嘉让一行人听说了宋嘉诺与秦嵘捡了个孩子的事儿,过来一瞧,秦峥正一脸慈父相地抱着睡熟的宝宝与宋嘉言说话。宋嘉言一见到宋嘉让顿觉解脱,问:“小娃娃怎么办?”

宋嘉让哈哈直笑道:“叫阿峥抱着吧,看他这模样,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是孩子的爹呢。”

秦峥笑斥:“阿让,你这张嘴,什么时候能有个把门儿的?”

李睿揭开裹在孩子身上披风的一角,只看了一眼便道:“这孩子身上的衣裳是宫廷御用的锦丝缎,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。”

宋嘉让向来洒脱,笑道:“阿峥,你就带着吧。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找,这是你的善缘。”

秦峥道:“那我们再等等,说不定过会儿就有人来找了呢。”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,哪个不是千金之躯,丢孩子可不是小事。再者说了,两家弟弟一道捡来的孩子,秦峥也不愿独吞此功。

结果,诸人一直等了许久,犹不见有人来寻。宋嘉让道:“天也晚了,咱们回吧。”

若真是了不得的出身,怎么这半天不见家人来找。秦峥抱着熟睡的小孩儿,道:“我回去让家人在城中打听着,有了信儿,我着人跟你们说一声。”不论是好事,还是坏事,秦峥还是决定将小孩儿带回去。

及至大家分别之时,李思将一个用锦缎包着的匣子递给宋嘉言,笑道:“是我和哥哥贺你的生辰礼。”

秦斐笑道:“真是巧了。”说着令丫鬟捧出一个小小的包裹,“我、大哥、二弟送你的。”

宋嘉言一一道谢。

大家热热闹闹地回家,到家时老太太、太太都已经歇下了,打听父亲,得知宋荣出门,还未回来。于是,各自休息去了。

第二日,秦家就送来了消息,那孩子已经找着人家了。果然如同李睿所言,出身非同寻常,竟是承恩公方家的孩子。

方太后的哥哥——承恩公方远阳亲自带着儿子方承业到秦家道谢。

秦峥十分谦逊,未曾忘了提一句宋家,道:“是舍弟与宋家弟弟偶然遇到了令孙,搭一把手而已,实不敢当公爷的一个谢字。”

承恩公可不作此想,若非遇着秦家人,说不定这孩子就没了,笑对秦老尚书道:“帝都皆知老尚书教子有方、教孙有道,如今看令孙谈吐有致,举止有度,令我好生羡慕。”

方家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,唯因这是方太后的娘家、昭文帝的亲舅舅,大家也便敬着抬着些。秦老尚书客套几句,方家留下重礼,满腹感激地离去。

然后,方承业又亲去了宋家道谢。

因为捡的是承恩公家的孙子,这事儿帝都上下知道的不少,就是太后也在宫里赞了一回秦妃贤惠。宋荣与秦老尚书皆是与有荣焉。

只是,宋荣尚未高兴两日,便发现大事不妙,人家丢的孩子找着了,他家孩子却跟着丢了。

宋嘉让当然不是无故失踪的,他已经十四岁,生得人高马大,又会些拳脚功夫,就是拐子也拐不了他!这突然间不见,自是有缘故的。

缘故还得从秦家说起。

秦峥因在准备秀才试,嫌家里吵闹,不能安心习书。于是,秦峥就搬去了庄子上复习功课。

宋嘉让与秦峥自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得了,俩人又一道在秦家家学念了好几年的书,是绝对的好友。秦峥去庄子上念书,宋嘉让禀告了父亲,准备跟秦峥一并去庄子上住两日。

如今,宋嘉让不再去学里,又是浑身精力使不完的年纪,宋荣打算给儿子找的武进士还未找好,看宋嘉让一副坐不住的样子,也就准了。

结果,宋嘉让这一去就不见了。

当然,宋嘉让不是一个人失踪的,他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——方子成,骑着自己的马,带着自己的刀,还带足了衣裳,才不见的。这怎么看怎么像离家出走。

根本不必费心思量,宋荣一想便知,宋嘉让这是跟着李睿他们走了。

宋荣也没令家人大找,找来秦峥一问,秦峥规规矩矩道:“让兄在庄子上住了一日,就说不放心家里要回去,小侄还以为让兄是回家了。”

宋荣冷笑道:“你们倒是关系很不错。”考个小秀才,还值当大张旗鼓地去庄子上念书?如今想来,怎么都觉着不对劲。他指点秦峥功课这一年,秦峥的文章,假以时日,明年考个举人都是十拿九稳。凭秦峥这种稳重的性子,秀才试真犯不着这样大费周章。

一时不慎,竟给几个小辈涮了。宋荣心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?

秦峥一副老实相,道:“小侄虽与阿让交好,也不会不顾叔父心情任意妄为的。倒是年前听阿让念叨过西蛮北凉什么的,其他的,小侄实在不清楚了。”

宋荣道:“好了,既然你不知道,那就回去吧。”

秦峥恭敬地退下,心中暗叹:帮了大舅子,就得罪岳父,真是两头受气的差事啊。

秦峥回家歇了一夜,去祖母那里请安时,正见母亲秦三太太眉飞色舞地说:“承恩公家的女孩儿我见了,哎哟,再没有见过那样乖巧招人疼的女孩儿了,不仅模样出挑,更识规矩,谈吐举止都好,真正难得。”因家里儿子捡了承恩公府的小孩儿,承恩公夫人特意设宴招待秦宋两家人。秦三太太去了,回家就是眉飞色舞地一通念叨。

婆媳二人见着秦峥,都笑了:“你怎么回来了,不是在庄子上念书吗?”

秦峥给祖母、母亲请了安,道:“孙儿有些课业文章忘带了,小厮们不知道,我怕他们拿错,就回来一趟。”

秦峥问:“母亲去承恩公府了?”

秦三太太笑道:“可不是嘛,承恩公夫人和气得很,还见了他家的女孩儿,乖巧又伶俐。”比宋家的丫头强了百倍。

秦峥不露声色地笑了笑道:“那就好。祖母、母亲,若无事,我就去念书了。”

婆媳二人万分欣慰地说:“好,去吧。”

秦峥没去念书,反是去了妹妹的院子,找妹妹说话。

秦斐见到兄长也格外高兴,请兄长进屋喝茶,关切地说:“庄子上一冬天也不动烟火,肯定冷的。哥哥何必非要去庄子上念书?在你院里,叫丫鬟们做事时轻着些,照样没人打扰哥哥念书的,不是一样清静?”

不去庄子如何助宋嘉让脱身呢?秦峥笑道:“庄子上不一样。”又问妹妹,“跟着母亲去承恩公府了?”

秦斐点点头,道:“哥哥那天捡到的小公子,是承恩公世子的三公子。”

“三公子是怎么走失的?就是上元节出门也不至于没有丫鬟婆子小厮仆从跟随,怎么会好端端地把个孩子给丢了呢?”

人家内宅之事,秦斐如何思量得透,只得一笑,道:“哥哥这样一说,的确可疑。”

秦峥问:“都谁去了?”

“承恩公府就请了咱们两家人,母亲带了我,宋婶婶带了语妹妹。到承恩公府时,他家国公夫人、世子夫人,还有姐妹们,都见到了。”

秦峥问:“言妹妹没去?”

“听语妹妹说,言妹妹身子不舒坦。”

秦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,什么不舒坦,那丫头一年到头都鲜有生病,怕是猜到了此节,方未去承恩公府。秦峥叮嘱道:“以后,你也少跟着母亲去承恩公府。”大户人家,就是偶有阴私,也没有这样莫名其妙丢孩子的。

听哥哥这样一说,秦斐也有几分不悦,道:“不用哥哥说,以后我也不会去的。承恩公世子的二公子好生失礼,我们原在承恩公夫人的屋里说话,我和语妹妹头一回去他家,那位二公子瞧着身量跟哥哥似的,十三四岁肯定有的,竟然不令人通报就直接进去,我和语妹妹想避一避都来不及。就算他家是太后的母族,子弟这样不知规矩,也很令人恼怒。偏偏承恩公夫人还不以为然呢。我看他家姐妹的神色,竟早是习惯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