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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连忙说道:“是我没?留神,这都有什么馅?齐哥哥,你?想吃什么?”

祁镇说道:“每样馅料都有一大碗,咱们都尝尝吧。”

谢华香巴不得有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,闻言笑道:“那我来给齐哥哥盛元宵。”说着?便拿起了汤勺,向一个盛满元宵的汤碗伸去。

她刚舀起一勺元宵,许久不曾说话的顾南箫却突然开口:“表哥,这是黑芝麻馅的,我刚尝过了,你?别看这元宵外?皮又白又嫩,里面可是黑透了,你?吃着?当心些。”

谢华香听得手?一抖,勺中大半的汤水都泼洒了出去。

祁镇本?来满心想着?尝尝元宵,没?想到?谢华香却手?抖了一下,忙问道:“没?烫着?吧,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说着?又叫随从拿干净帕子?来擦水。

谢华香按捺住砰砰狂跳的心,连笑容都扯不出来了。

“我……没?事,齐哥哥不要担心。”

祁镇接过随从奉上来的帕子?,递给谢华香。

“没?事就好,擦擦水吧,你?不舒服且坐着?,这些活计让下人来做就是。”

谢华香说不出话,只能点点头。

她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?面前的元宵上,强忍住不去看顾南箫的脸色。

方才他的话听着?似乎没?什么问题,可是谢华香总觉得他意有所指。

顾南箫从不是个多话的人,所以他说出来的话,由不得谢华香不深想。

哪怕是祁镇体贴地帮她夹菜,她也只是勉强笑笑,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。

祁镇也只是一开始夹了几筷子?给她而已,待后来见她似乎没?什么兴趣,便不再给她夹了。

而且,他一吃上南华楼做的菜,也就顾不上照顾别人了。

元宵浑圆如珍珠,大小刚好足够一口吃完,他被顾南箫这么一提醒,便在元宵上先咬开一个小小的口子?,让里面的馅料晾凉再吃。

白胖软糯的元宵被咬开一点,里面浓稠甜蜜的馅料便缓缓流淌出来,散发出一阵阵特有的甜香味。

只是轻轻舔一下那馅料,舌尖上便立刻传来一阵令人沉醉的甜美滋味。

祁镇再也忍不住,顾不得馅料还没?有完全晾凉,便把一整个元宵都放入口中。

糯米做成的外?皮软乎乎的,却又有着?微微的韧感,咬上去又弹牙又香嫩。

下一刻,甜美的馅料就溢满了整个口腔,吃得人幸福无比。

这才是元宵的滋味,这才是元宵节最?好吃的食物!

单是作为主食的元宵已经如此美味,再吃上梅娘配的各色小菜,祁镇不由得连连叫好。

红油鹅掌香而不腻,山药木耳清脆爽口,泡菜酸辣开胃,香肠满口生香。

祁镇一边吃着?,一边不由得暗暗后悔。

早知道南华楼的菜这么好吃,他就不该只要元宵的!

哪怕是几样配菜都如此好吃,如果是各种炒炸炖煮做出来的正菜,又会是何?等的美味!

一口气把一碗元宵吃光,他才满心遗憾地想,今天这么晚了,又有顾南箫在场,他肯定是吃不到?梅娘做的大菜了。

只能等下次出来再来南华楼吃饭了。

他本?就是在那地方长大的,成年后虽然出来几次,也不过看个外?头的新鲜罢了,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谢华香,他才觉得出来也是一件有意思?的事。

而现在,他盼着?出来的理由又多了一个,那就是吃南华楼做的菜。

想到?这一点,他越发羡慕顾南箫。

还是顾南在外?头自由得好,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!

这个表弟可真?是的,明明早就知道南华楼好吃,也不给他带一份进去,甚至都不告诉他一声!

祁镇正腹诽着?,忽然听到?顾南箫问他:“表哥觉得这里的饭菜如何??”

“那自然是极好的。”祁镇看到?桌上已经所剩无几的碗碟,回忆起方才的美味,不由得笑了起来,“这是我吃过最?好吃的元宵!”

他吃饱了才想起谢华香,便转头看了过去,笑着?说道:“也是我过过最?有趣的上元节。”

谢华香被他看得面露娇羞,正要说上几句,却听顾南箫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表哥既然觉得好,是不是该做些什么?”

祁镇一怔,注意力立刻被顾南箫拉了过去。

“你?要我做什么,付账?”

顾南箫看了他一眼,才说道:“梅姑娘今晚本?来要好好过个节休息一下的,却为了表哥又下厨去煮元宵,单是这份心意,也不是几两银子?就能换来的。”

祁镇被他高高架起,只得说道:“那我给她题个字,总行了吧?”

顾南箫面不改色地说道:“只是南华楼并不缺题字和牌匾。”

祁镇正要说谁的字能比得上他,就听顾南箫补充道:“那些题字牌匾,都是我写的。”

想到?顾南箫的那手?好字,祁镇不禁气馁。

“罢了,我还是写首诗吧。”说完这句,他生怕顾南箫又阻拦他,连忙叫人去准备笔墨。

自从南华楼办过诗会,各种活动就接连不绝,也吸引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前来,尝过菜品后便会留下墨宝。

所以祁镇要题字,伙计们是见惯不怪,动作熟练地送了笔墨和澄心纸上来。

桌上的盘碗早已撤下,被擦得一干二净。

祁镇拿起毛笔,思?忖了半晌,便将毛笔落在纸上,一气呵成。

他看着?纸上淋漓的墨汁,顿时觉得爽快又得意。

“今日这诗做得好,字写得也好,想来都是那几个元宵的功劳。”他放下毛笔,笑眯眯地自夸道。

顾南箫瞟了一眼,说道:“尚可。”

知道从他这里是得不到?什么夸奖之词的,祁镇只得看向谢华香。

谢华香会意,连忙笑道:“方才我瞧着?齐哥哥作诗,一时都看呆了,真?真?儿是笔若游龙,字若惊鸿。齐哥哥的字写得这样好,什么时候也给我写一首?”

祁镇哈哈笑道:“你?想要什么,我一并写给你?。”

顾南箫却恍若未闻,直接叫人把东西都收了下去,压根不给祁镇继续写的机会。

迎上祁镇不满的视线,顾南箫沉声说道:“时辰不早了,表哥该回去了。”

祁镇这才意识到?时辰已经很晚,也顾不得跟顾南箫计较,跟他告别之后,便带着?谢华香匆匆离去。

顾南箫这才叫了伙计上来,把那张字也拿了过来,让人请梅娘上楼。

梅娘一进厨房就忙碌不已,这会儿才得了空闲,听说顾南箫找她,还以为是元宵不够吃,连忙上来了。

一进房间,却见只有顾南箫坐在桌旁,正亲手?用细沙吸去一张字纸上的墨汁。

她看了看屋内,祁镇和谢华香已经不见踪影,想是已经走?了。

梅娘走?到?顾南箫身边,看着?这张字,不由得念出声来。

“元宵煮食糯米圆,浓浓甘味绵且甜……”

她越念越觉得好笑,只得忍着?笑意说道:“这诗倒是……挺顺口的。”

至于?字写得好不好,梅娘虽然写字不多,可是南华楼挂了那么多字画,这点儿鉴赏能力还是有的。

这种字,顶多能混个角落的位置挂着?。

顾南箫却把这字画当做宝贝一般,耐心地吸干墨汁,才交给梅娘。

“明日请人去万宝轩裱出来,这幅字你?好生挂在店里,万不可丢失了。”

梅娘一愣,问道:“怎么?”

如果不是顾南箫特意提醒,她还真?有把这张字收在柜子?里吃灰的想法。

毕竟如今的南华楼既不缺客人,也不缺名家的字画。

顾南箫走?过去把房门关?上,才拿出那幅字,指着?角落的一个小小名鉴让她看。

“镇海山人?”梅娘念出声来,忍不住问道,“这是谁,我怎么没?听说过京城里有这号人物?”

顾南箫笑了,说道:“这是我表哥的别号。”

沉默片刻,他轻声说道:“我表哥姓祁,示字旁,右耳刀的祁,单字一个镇字。”

梅娘听到?一半,不由得睁大了眼睛。

“是祁山的祁?那不是——”她猛然想到?了什么,紧紧咬住了嘴唇。

顾南箫沉沉说道:“不错,是国姓。”

梅娘只觉得呼吸急促,心里翻江倒海。

她怎么没?能想到?,能被顾南箫亲自陪着?的人,定是身份极为尊贵的。

齐公子?原来姓祁,那是当今皇上的姓氏,顾南箫又叫他表哥……

半晌,梅娘才能发出声音,可是说出话的时候,她才听到?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。

“所以,齐公子?是……太子?殿下?”

“是。”

梅娘马上想到?一个更严重?的问题:“那谢华香……”

顾南箫不置可否地说道:“表哥说,谢华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。”

梅娘敏锐地发觉到?其中的不对劲,她看向顾南箫,犹豫着?问道:“你?觉得呢?”

顾南箫沉默了,片刻之后开口,说的却是另一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