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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,那就选吃火锅,反正多准备些食材,总能有爱吃的。

梅娘说干就干,便开始准备食材。

她取了一个鸳鸯铜炉,准备做两种锅底。

其他的食材和蘸料也要预备好?,等着晚上顾南箫到了就可以吃了。

吃过午饭,梅娘便重新?熬了一锅大骨汤。

她记得?顾南箫不大爱吃辣,就准备一边是清汤锅,另一边则是用番柿炒出汁水,兑上骨汤,做成了番茄锅。

汤底做好?了,就可以准备食材了。

粉丝要提前泡软,豆皮豆腐切好?摆盘,白菜只?取嫩生生的白菜芯。

打上一盆鱼丸,冻起来备用。

梅娘在冰窖里发现冻虾,便又做了数份虾滑,也做成丸状冻了起来。

肥牛卷,肥羊卷,牛百叶,芝麻酱,手擀面……

一样一样准备起来,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间。

天还没黑,就听说顾南箫来了。

梅娘叫伙计端着炭炉火锅,以及各种食材,上了二楼雅间。

顾南箫照例去他常去的房间,此刻已经脱了披风坐下,金戈在一旁服侍茶水。

梅娘进了屋子,便垂下眼帘,行了个礼。

“顾大人,我预备了火锅,不知是否合大人的口味?”

说着话,伙计们便鱼贯而入,把火锅和食材放在桌上,让顾南箫过目。

从梅娘进来,顾南箫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,此刻也不过略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,便收回视线。

“这样就极好?,辛苦你了。”

梅娘听他的声音是难得?的温润,越发不好?意思抬头。

她竭力不让自己去看?顾南箫,走?到桌旁给他介绍菜品。

“不知大人喜欢吃什么,我就随便准备了些食材,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,我这就下去预备。”

顾南箫这才看?向火锅,这一看?,他就看?出这火锅的不同之处来。

“这是两种汤底?这火锅叫什么?”

梅娘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这是鸳鸯锅,一边是骨汤,一边是番柿汤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她就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。

“鸳鸯锅……你有心了。”

梅娘这一刻才醒过神来,顿时脸颊滚烫。

“不是,大人你别误会,这锅本?来就叫鸳鸯锅,因为是两种汤底……”

看?着顾南箫深深的眼神,梅娘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
顾南箫微微一笑,适时转移了话题。

“这些都是什么,该怎么吃?”

梅娘定了定神,说道:“这是牛肉,这是羊肉,吃的时候用长筷子夹起一片肉,放在锅里涮几下,不能烫久了,那样就不嫩了,烫得?轻了也不行,肉会不熟的,需得?这样涮……”

梅娘示范了一次,便回过头去寻金戈,想问他看?清楚了没有。

以顾南箫的身份,这种涮菜的事自然不必亲自动手,梅娘本?想教会金戈或者铁甲,他们就可以服侍顾南箫吃饭了。

谁知她转过头才发现,不知什么时候,屋里的人已经都悄悄退了出去,连房门都被关上了,屋里只?剩下她和顾南箫。

梅娘心想这定是金戈干的好?事,可一时之间又不能出去叫他回来。

她只?得?把烫好?的肉卷放在顾南箫的面前,说道:“金戈他们出去了,我……我先来帮你涮肉吧。”

顾南箫却说道:“你辛苦了这半日,怎么能让你再照顾我,你也坐吧,正好?教我怎么吃。”

梅娘只?得?坐下,好?在火锅食材多,她一样一样教顾南箫,两人一个教一个学?,一边涮肉一边吃菜,倒也不至于?冷场。

骨汤炖煮了一下午,已经熬成了淡淡的乳白色,此刻在锅中?咕嘟嘟冒泡翻滚着,连炭锅上方都飘散开一层热腾腾的雾气。

被切得?薄薄的肉片下入滚水中?,上下涮上几次,便卷曲起来,散发出食材最原始的香气。

把涮好?的肉卷放入秘制酱碟中?,让浓稠的酱汁在肉上沾染均匀,再放入口中?。

新?鲜出锅的肉质又嫩又软,配上酱料更?是香味十足,让人吃上就欲罢不能。

肥牛卷香滑解馋,羊肉卷软嫩鲜香,鱼丸韧弹爽滑,被骨汤涮过的豆腐白菜粉丝,都是一样的好?吃。

尤其是另一侧的番柿过,被汤底涮过的食材,无论是肉卷还是素菜,都吸饱了番柿酸甜的汤汁,吃起来开胃解腻。

顾南箫连吃了几筷子菜,才开口说话。

“这芝麻酱是你调的吧,滋味与众不同。”

梅娘轻轻地嗯了一声,说道:“我记得?你爱吃甜的,就在酱料里加了一点糖和醋调味,虽吃不出来酸甜味,却能提鲜去腥。”

顾南箫忍不住弯起了嘴角,轻声说道:“让你费心了。”

席间一时间静默无语,只?有炭锅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噗噗声。

梅娘越发坐不住,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去,就听见顾南箫再次开口。

“史家全家的供词都已经录完了,也都已经签字画押,只?等元宵节后?衙门开了印,案子就可以了结了。”

梅娘一怔,忍不住问道:“是……怎么判的?”

顾南箫神情平静,说道:“史延富和史延贵为主谋,判流放三千里,本?朝律法规定,同谋及从犯,以及为妻、妾、子、孙者,杖责九十,再加两年?半苦力。”

梅娘想到史家似乎没有什么男子,那要挨罚的就是史玉娘和史贞娘了。

她想到昨日来的梁坤,不由地想到,只?怕梁家是早就知道史家不行了,所以才又上赶着来找她。

以梁家一家人的德性,完全做得?出落井下石的事。

史家人有今日,也是罪有应得?。

她沉默了半晌,说道:“多谢大人。”

顾南箫说道:“我不过也是秉公处置罢了,不必谢我。”

梅娘自然不会把这客气话当真,她由衷地说道:“你为了审案,连过年?都不曾回家,我……我心里是很感激的。”

这次轮到顾南箫沉默,片刻之后?,他才语气沉沉地说道:“你不必多谢我,其实,你应该怪我才是。”

梅娘不禁一头雾水,抬眼看?向顾南箫。

“此话怎讲?”

顾南箫深深地望着她,说道:“当初我想查史家的底细,却无从下手,听说你想开酒楼,就想了个引蛇出洞的主意,说起来,若不是我非要你把酒楼开在醉仙楼对面,你也不会成为史延贵的眼中?钉……”

正因为存了利用她的心思,他心里才会越来越不安,后?来连租金都还给了她。

“我更?后?悔的,是我太过自信,以为可以掌控局势,却没料到史延贵狗急跳墙,差点儿误伤了你,若是我早些对史家下手,或是再细心些,就不会出这样的事,万一你因此受到什么伤害……”

他忽然抿紧嘴唇,后?面的话似是说不下去了。

梅娘听得?心里触动,轻声说道:“你已经很照顾我了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。”

虽然顾南箫当初帮她是存了利用她对付醉仙楼的心思,可是他对她的帮助也是实打实的,否则只?凭她自己,如何能在这样的地段开起这样大的酒楼,更?不用提在京城立足了。

顾南箫却摇摇头,说道:“别再提谢字了,我实在是愧不敢当。”

见他眉眼间难掩自责,梅娘想了想,说道:“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,办完案子,可要好?生歇歇。”

顾南箫听她关心的话语,唇角才露出几分笑容来。

“你说的是,等下吃完饭我就回府去了,你若有什么事,就叫银禾去府里找我。”

梅娘听他话语说得?亲密,不由得?脸一红。

“那我去预备些吃食,给你带回去。”

此事正合顾南箫的心思,他自然微笑着答应。

梅娘这才起身出来,待出了门,见金戈铁甲等人都齐刷刷看?向自己,她只?觉得?脸上更?热了,只?对他们笑了笑便快步下了楼。

见梅娘走?了,铁甲刚要进屋,就被金戈拉住了。

他小声说道:“你这会儿进去干什么?等主子叫咱们再说。”

方才他见梅娘面若桃花,想必是跟顾南箫聊得?不错。

连梅姑娘那样大方的人都难掩娇羞,顾南箫此刻应该也会心情很好?吧。

这个时候闯进去打扰主子,未免太没有眼色了。

铁甲恍然大悟,连连点头,收回了想要推门的手。

房间里,梅娘走?了,顾南箫也没了吃饭的心思。

眼前的火锅依然冒着腾腾的香气,依然跟往常的饭菜一样美?味可口,可是眼前少了那么一个人,这一桌子的美?食也似乎少了许多滋味。

他的脑海中?忽然浮起一个词,秀色可餐。

此时此刻,他才真正领会到这个词的含义。

梅娘果然准备了许多食材,大包小包的带给顾南箫,金戈和铁甲的马身上几乎都要挂满了。

梅娘送他们出去,说道:“大人办案辛苦,这些是我的一点小心意,请大人不要嫌弃。”

“梅姑娘客气了。”顾南箫唇角含笑,顿了顿才说道,“元宵节那日我会回兵马司,少不得?还要劳烦你。”

旁人听了只?道是顾南箫那日还要来吃饭,梅娘却听着他话中?意有所指。

在街上她不好?说什么,只?得?胡乱应了一声。

送走?了顾南箫,梅娘回了厨房,才觉得?心慌意乱。

她在厨房里东看?看?西看?看?,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