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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南箫微微皱眉,区区一个?员外郎罢了,也就史?家人把?这些小官当靠山,在?他眼里根本不算个?人物。

他懒得废话,直接说道:“本官在?调查你家的嫁妆失窃案,须得仔细搜检一番,还望你们配合。”

配合!?

望着已经?把?被翻了个?底朝天的宅院,再看看一脸正义凛然的顾南箫,兄弟俩都不知?道该说什?么才好了。

还需要他们配合吗?家里早就被搜了个?遍啊!

顾南箫能说出这句话,不过是走个?过场,通知?他们一声而已。

史?延贵欲哭无泪,小声说道:“大人,明明是我们丢了东西,怎么大人却要来搜我家啊?”

史?延富则喷着酒气嚷道:“大人明鉴啊,是小女的嫁妆丢了,这件事?连谢老爷,崔内侍他们都是知?道的啊……”

可不管史?延富搬出哪个?大人物来,顾南箫都不为所动。

他示意手下拿出那?张失物单子来,拿在?手中抖了抖。

“你们家丢东西也有一段时日了,外头一直没有查到赃物,本官想着许是你们自家里出了内贼,为着你们的安全着想,自然要好好搜上?一搜,你们可是觉得本官做得不对?”

听了这番话,史?延贵兄弟俩哑口无言。

史?玉娘的嫁妆到底是怎么回事?,没人比他俩更清楚。

可是当着顾南箫的话,他们当然无法说出真相?。

史?家东西丢了,在?外头却一直查不到有价值的线索,顾南箫认为有可能是史?家闹了内贼,这是很合理的推测。

再说,当初他们三番两次去衙门里闹,各种捕风捉影乱猜疑,见了路人头上?的簪子也怀疑是自家丢的东西,早就惹得那?些官差们满腹怨气。

可是他们只想把?事?情闹大一些,这样就更像真的了,反正他们有关系有靠山,那?些官差能把?他们怎么样?

谁知?道却摊上?顾南箫这个?铁面无私的人物亲自出马,而且还油盐不进,他们就骑虎难下了。

事?到如今,顾南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,同样用?查赃物的借口搜查史?家,他们能说什?么?

那?些官差之前因为史?家的事?,把?小半个?南城都搜了个?遍,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,甚至还因为惊扰老百姓被顾大人惩治过,现在?有这样的机会,一个?个?越发如狼似虎,对史?家毫不留情。

史?家兄弟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,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差们在?各个?房间里进进出出,听着屋子里时不时传出瓷器破碎和桌椅推翻的叮咣声。

两个?太太见自家男人回来,反应各不相?同。

史?大太太一手拉着史?延富的衣角,一手拽着儿子,哭哭啼啼地抱怨个?不停。

史?二?太太则冲着史?延贵怒目而视,恨不能撕之而后快。

院子里除了搜查的声响,就只有史?大太太伤心的哭声。

“大老爷,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,这些东西都是妾身自己辛辛苦苦,零零碎碎攒下的,真的不是玉娘的嫁妆啊……”

哭了一会儿,她又转向一旁脸色煞白的史?玉娘。

“玉娘,我虽不是亲娘,这几年好歹不曾亏待你呀,当初我进了门,你说怕我占了你娘的东西,非要自己管着,你娘的嫁妆单子、房屋地契、金银细软,这些东西我连碰都没碰过呀,早就当着老爷的面交给你了!老爷,您说句话呀,您也是亲眼看见的呀!”

“呜呜呜,我连玉娘的嫁妆藏在?哪儿都不知?道,又怎么会偷她的东西?她的嫁妆丢了,与我有什?么好处?如今还要搜查我的东西……”

女人絮絮叨叨的哭泣声惹得人心烦,可是包括史?延富和史?玉娘,却都没人出声责骂她。

似是过了许久,官差们才从各个?屋子里走了出来,将数十件东西放在?顾南箫面前的地上?。

“启禀大人,这些都是从史?家内外院搜检出来的,其中有三四?十件东西跟失单上?的名?单相?符,都在?这里了,还请大人示下。”

听到这话,还没等顾南箫说什?么,两个?太太就先炸了锅。

“那?首饰匣子是我的,怎么就成?了失单上?的东西!”史?大太太盯着自己的宝贝匣子,眼睛都红了。

史?二?太太则颤抖着指着其中的一些东西,说道:“这花瓶,这字画,都是我陪嫁带来的,跟大房有什?么关系!”

听到两个?太太撕心裂肺的声音,史?延富兄弟俩交换了一个?心虚的眼神。

史?玉娘的嫁妆本就没丢,让他们两个?男人编造一个?嫁妆单子,他们能编出什?么来?就只好把?自家媳妇日常用?的东西胡乱写上?去凑数,想着左右都是用?来应付衙门的,谁会追查,不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顾南箫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人,却不出声。

史?二?太太是个?聪明的,愤怒焦灼过后,立刻就把?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。

“史?延贵,你给我把?话说清楚,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?玉娘的嫁妆单子里!”

史?延贵愣了片刻,支吾道:“这……我也不知?道啊!我一个?做叔叔的,怎么知?道侄女的嫁妆里有什?么?兴许是管事?的媳妇弄错了……”

史?延富如获至宝,连连点?头道:“定是管事?媳妇出的错,玉娘的嫁妆是谁在?管着?!”

史?大太太心痛她的金银首饰,也忘了装柔弱,上?去就去抓史?延富的手。

“玉娘的东西一直都是她自己管着!她天天钥匙都不离身,防着我跟防贼一样!现在?丢了就拿我的东西充数,我……我跟你们拼了!”

史?延富猝不及防,手背被史?大太太抓出几条血痕,又是痛又是怒,一把?将史?大太太掀倒在?地。

“糊涂的婆娘,滚开!”

他又不傻,顾南箫都带着人来搜家了,定是查到了什?么证据。

如果顾南箫查出了真相?,那?史?家就完了!

他吓得酒都醒了,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?。

不管付出什?么代价,他一定要护住史?玉娘!

史?玉娘跟谢姑娘是闺中密友,谢姑娘以后可是要攀龙附凤的,有了谢家的关系,他的玉娘以后也会嫁入高门大户,做贵夫人的!

他有史?玉娘这样的女儿,就连儿子都不香了。

史?延富眼神一冷,视线移到正搂着儿子嚎啕大哭的史?大太太身上?。

他咬了咬牙,厉声说道:“贱人!一定是你,是你偷了玉娘的嫁妆!”

史?大太太正心疼着她的私房,听史?延富这么一说,顿时愣住了。

“你、你说什?么……”

那?边史?玉娘也反应过来,立刻说道:“爹,一定是她!她一直惦记我娘留下的东西,定是她趁我疏忽偷去了钥匙!”

她一把?将史?大太太的首饰盒拿起来,大声说道:“这本就是我的首饰盒,里面的首饰也都是我的!”

史?延富冷哼一声,骂道:“你个?毒妇,玉娘没了亲娘已经?够可怜了,你还要如此害她!”

史?大太太看着眼前这一对毫无廉耻的父女,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。

“你们……你们竟敢往我身上?泼脏水!”史?大太太睚眦欲裂,翻身就要往顾南箫面前冲,“大人明察,我是冤枉的,明明是他们父女——”

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史?延富一把?抓住了头发,顿时痛呼出声。

史?延富一脸的痛心疾首,对顾南箫说道:“真没想到小女的嫁妆竟然是被这个?贱人偷去了,多亏大人英明,才帮小女找回了嫁妆!”

史?延贵回过神来,连忙附和道:“是是是,幸好有大人帮忙,要不然还查不到这女人身上?……真是千防万防,家贼难防啊!”

史?大太太被史?延富拽得死死的,痛得眼泪都出来了,还在?拼命挣扎,想要开口说话。

史?延富却叫下人过来,将史?大太太的嘴堵住,又拿绳子捆了个?严严实实。

做完这些,他一脸愧疚地走到顾南箫面前跪下。

“大人,万万没想到这事?竟然是家贼干的,我们史?家出了这样的丑事?,实在?无颜面对大人,还请大人抬抬手,周全周全。”

顾南箫看了半天好戏,这会儿才抬眼看向史?延富。

“你一句家丑,就想把?这事?儿揭过?你让本官如何结案?”

史?延富肉痛不已,却知?道顾南箫肯不追究,就已经?是天大的恩德了。

他只得说道:“草民这就去衙门撤了状子,这几个?月大人和各位官差都辛苦了,草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捐给衙门,铺桥修路,广做善事?,算是草民的一点?心意。”

话虽然说得漂亮,这一千两银子进了衙门,该怎么花就不知?道了。

顾南箫沉默了片刻,站起身来。

“既如此,本官就不打扰史?大老爷处理家事?了。”

撂下这句话,顾南箫率先走出了大门,官差兵士们鱼贯而出。

关上?大门,小厮上?前问史?延富,该如何处置史?大太太。

史?延富瞟了一眼双眼通红,却被堵着嘴无法出声的史?大太太,皱紧了眉头。

“先扔到柴房关几天,过些日子再说。”

好不容易送走了顾南箫这尊大佛,他哪敢现在?就放了史?大太太。

没办法,只得暂时委屈史?大太太了。

再说,他现在?有更要紧的事?要处理,哪里顾得上?这个?糊涂又小气的女人。

今天史?家被官府搜查,嫁妆的事?情差点?儿就没瞒住,他还要倒贴一千两银子,这些都够他闹心的了。

看着史?大太太被几个?婆子拉去柴房,史?延富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,转身又走了,史?二?太太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。

史?玉娘丢嫁妆的事?,她只是有所怀疑,但那?是大房的事?,她自认为与自己无关,她只想顾好自己的女儿就行了。

史?大太太因为是继室,出身低,年纪轻,为人又十分小气,动不动就装哭,让史?二?太太十分厌烦。

尽管妯娌关系不好,可是看到史?大太太就这么被史?延富推出去当替罪羊,她还是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悲凉之感。

史?延富和史?延贵到底在?干什?么,为什?么宁可把?史?大太太推出去领罪,也不愿意说出真相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