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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?在汤里放了地龙?”顾南箫似笑?非笑?地看着她。

梅娘被他看得脸上微微一红,说道:“大人既然已经查清了,又何必问?我?”

顾南箫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,问?道:“那史贞娘可以是?说抢了你的未婚夫,难道你真的不记恨过他们吗?”

梅娘神色一凛,说道:“大人这意思,是?怀疑我对梁家?和史家?怀恨在心?所以我有偷嫁妆的嫌疑?”

顾南箫笑?了起来,说道:“梅姑娘多心了,史家?丢嫁妆的日子与?你被梁家?退亲的日子相隔不远,而且本官已经得知?,那时你正在……生着病,凭你们一家?妇孺,如何策划偷窃史家?嫁妆?再?说,丢嫁妆的是?史家?大房的姑娘,与?梁家?定亲的是?史家?二房的女儿,你若是?存心报复,又怎么会报复到?史家?大房去?所以本官并没有怀疑过你。”

梅娘松了口气,却越发疑惑起来。

“大人明察秋毫,只是?大人自然早有定论,为何还?要问?我这些话?”

顾南箫顿了顿,说道:“本官想知?道,你既见过史贞娘,那还?见过史家?其他人吗?比如,丢嫁妆的那个史玉娘?”

梅娘摇摇头:“不曾见过。”

顾南箫眼?底划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,轻轻点头。

“本官知?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
梅娘行了礼,收起空碗去了后院。

她把空碗放在水盆里,眉头却紧锁着。

顾南箫问?她那些话是?什么意思?为什么会跟她打听史玉娘?

那史玉娘丢了嫁妆,不应该是?受害者吗?顾南箫又在怀疑什么?

她摇了摇头,努力?把注意力?放在晚饭的准备上。

鸡肉洗净切块,做成红烧鸡块。

里脊肉切片腌制,预备做锅包肉。

土豆切丝,香芹豆干洗净切好。

一捆粉条用热水泡软,捞出沥干,倒入油和酱油拌匀。

鸡蛋打散,煎熟备用。

起锅烧油,下蒜末炒香,再?放入豆芽翻炒几下。

接着放入粉条和鸡蛋,加盐、酱油等调料,翻炒均匀。

粉条炒成透明状,下入韭菜段,再?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。

这就是?看似简单却香味十足的炒合菜。

梅娘在后厨忙碌,史家?兄弟俩已经到?了梅源记。

听到?顾南箫的命令,两人不敢怠慢,立刻就来了。

顾南箫已经上楼了,兄弟俩想求见指挥使?大人却被看守楼梯口的成矮子拒绝,径直领着他们去辨认失物。

看着眼?前这两匹布,寥寥几件金银首饰,史大老爷史延富有些发呆。

“就这么点儿?”

成矮子不耐烦地说道:“什么就这么点儿?你当?你列个单子,我们大人就得把东西全给你找回来啊?就这些东西还?费了好大的劲呢!大人说了,叫你们确认一下,这里头到?底有没有你家?丢的东西?要是?有的话,我们再?按照那东西去追查,这叫那个,顺什么藤摸瓜!”

史延富被呲了一鼻子灰,只好拉上史延贵上前,兄弟俩瞪着眼?睛努力?观察。

看了一会儿,史延贵拿起一个玉镯子。

“这个镯子倒是?有些像,大哥,你看看。”

史延富接过玉镯,冲着亮光处左看右看。

“水头好像差了些,不过这屋子有点儿暗,怕是?看不清楚。”

史延贵又拿起一根金簪,递给史延富。

“大哥你看着,我记得大嫂说过要给玉娘配一套四支金簪,说什么要取个一年?四季的好意头,这是?不是??”

史延富皱眉说道:“就剩这么一支了,我哪里认得出来?要不拿回去让内人看看?”

后面一句是?跟成矮子说的,成矮子一听,立刻就不干了。

“大人说了,要看就在这儿看!这些东西要不是?你们家?的,那都是?有主儿的,你们拿来拿去,要是?弄丢了算谁的?”

今日顾南箫狠狠惩治了张副使?等人,底下这些兵士官差人人自危,毕竟谁都不想挨板子,还?吃不上梅源记的饭菜。

所以史延富才提出这个要求,就被成矮子严厉拒绝。

史延贵转了转眼?珠,上前拉住成矮子的手,顺便把一块银子塞到?他袖子里。

“这位兵爷,您就通融通融嘛!您想想啊,这置办嫁妆都是?女人家?的事,我们两个大男人懂得什么?既好不容易得了这些东西,总要细细查看一番对吧?要不就让我们先拿回去——”

他话还?没说完,就被成矮子一把推开,银子也丢到?他脸上。

“说话就说话,拉拉扯扯地干啥!”成矮子一脸恼火,说道,“还?想贿赂我?你们想害死我啊?”

史延富见兄弟吃亏,赶紧扶住史延贵,向成矮子讨好地笑?。

“兵爷别恼,我这兄弟也是?替他侄女着急,都是?误会,误会啊!”他想了想,说道,“这玉镯和簪子都像是?我家?丢的,还?请兵爷回复顾大人,请顾大人重点查这几样东西是?从谁家?搜来的!”

成矮子却拿出单子,递给他俩。

“这都是?从人家?老百姓家?里搜出来的,总不能?你说是?你的,那就是?你的!我们大人说了,若是?其中有失物,你们要提供这物件的详细名称,仔细描述这东西的特征,还?以及何时何地在哪里买的?家?中可有记载的账册?卖这东西的人是?谁?可能?来衙门作证?”

听着成矮子一串话下来,兄弟俩都傻了眼?。

“这,东西是?我家?的,这要怎么证明啊?”史延富不禁叫起苦来,“嫁妆单子上至少几百种物件,难不成都要我们一一证明?”

“对啊。”成矮子一脸地理所当?然,“你说这玉镯和金簪是?你家?的是?吧?回去把收据、账册和证人都带来,证明这东西确实是?你们丢的,我们才能?继续查案!”

史家?这两个老爷是?不是?傻?他们一句丢东西了,就折腾得衙门上下吃睡不宁,现在叫他们证明东西是?自家?的,不是?应该的吗?要不然多么浪费衙门的人力??

如果再?惊扰甚至诬陷了老百姓,顾大人的板子可不是?吃素的!

史家?兄弟被问?得哑口无言,只得推说回去再?问?问?家?里人,垂头丧气地出来了。

史延贵看看四下无人,才低声问?道:“大哥,这是?怎么回事?你不是?说都打好招呼了吗?”

史延富没好气地说道:“我当?然打过招呼了,连张大人那边我也通过气了,本想着借机闹上几天?,趁机还?能?封了那梅源记,免得他们以后跟醉仙楼不对付,谁知?道竟请出这尊大神出来?你别说那些了,赶紧想想该怎么办吧!”

“我能?想什么办法?”史延贵一甩手,恼道,“外头说咱们家?摊上了官司,连女儿的嫁妆都预备不出来了,我那醉仙楼都没人去吃饭了!”

没了银子,他光想办法有什么用?

史延富皱眉说道:“二弟,不是?我说你,你呀,就是?目光太短浅,一个醉仙楼算什么?你哥我搭上了内侍,以后赚银子容易着呢!”

“那你倒是?赚去呀,怎么反倒拿家?里的银子去填窟窿?我开酒楼赚这些银子容易吗?还?有,你说丢什么不好,偏偏说丢了嫁妆!玉娘嫁不出去,连带我家?贞娘的亲事也耽搁了……”

眼?看着史延贵开口就是?满嘴抱怨,史延富赶紧打断了他。

“傻弟弟,你只看这些干什么?哥给你交个实底,你哥我搭上的可不止是?内侍……”

史延贵瞪着一双无知?的眼?睛,正要听他继续说下去,却见史延富摆摆手,一脸神秘兮兮。

“你信大哥的,要不了多久,咱们史家?就发达啦!”

看着一脸得意的史延富,史延贵一头雾水。

他们一家?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酒楼而已,怎么就能?发达了?

大哥莫不是?疯了吧?

正是?晚饭的时候,梅源记的大堂里照例座无虚席。

小吕子推不过那几个挨了板子的同袍的哀求,只得先买了数份饭菜,送回兵马司给他们吃饭,又折返回店里来吃饭。

这会儿大堂里已经没了空位,王猛那桌更是?挤得满满当?当?,一条板凳坐了两个人,实在是?塞不下他一个了。

他只得端了饭菜,四处寻找空位。

可是?偌大的大堂里,只有角落那张桌子坐着一个人。

旁边桌子的人宁可两三个人挤一个条凳,也不愿意跟角落里那人同桌。

小吕子走了一圈,实在找不到?位置,只好走到?那人面前。

“刀爷,我能?坐在这儿吃饭吗?”

那个叫做刀爷的人约莫四五十岁年?纪,身?材精瘦,一双小眼?睛眯缝着,盯了小吕子几眼?才开口。

“是?小吕子呀,难得有人愿意跟爷一块儿吃饭,坐下吧。”

小吕子赔着笑?脸,在他对面坐了下来。

今天?晚上的饭菜一如既往的美味,他却如坐针毡,只想赶紧吃完走人。

他低头努力?干饭,却总觉得刀爷在盯着他。

不是?他胆子小,主要是?这位刀爷的行当?特殊,他是?衙门里的仵作。

听王猛他们说,这刀爷干仵作这一行足有三四十年?了,在他手下经过的尸首至少有上千具,他眼?光又毒辣,再?疑难的案件,他都能?找出死者真正的死因,立下无数功劳。

这样一个劳苦功高的老仵作,在衙门里的地位自然无人可比,深受大人们的倚重。

可是?他们这些官差就苦了,每次看刀爷打量自己的那眼?神,就像是?自己已经是?一具尸体了似的,谁看了不害怕啊?所以大家?宁可绕远,也不敢靠近刀爷。

此刻小吕子以最快的速度吃着饭,想着赶紧吃完就可以走人了。

他把一大块锅包肉塞进?嘴里,正在大快朵颐,忽然听到?头顶上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。

“你知?道噎死的人是?什么样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