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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莘野因为拍武侠片整整半年不能回家。1998年9月27号,莘野终于结束拍摄,时隔一月再次见面。】

【莘野为了宣传新片整整一年都在北美。1999年……】这两回,谢兰生是尤其想念。他扯出来莘野衬衫,一边吻,一边摸对方的腰。

【莘野最终没能拿到金像奖的最佳男主。2000年……】在这镜中,兰生以为对方会沮丧,手擎着一捧玫瑰,意思是,没能拿奖但被提名也是值得庆祝的事,可莘野却并不在意,只说“你第三次送给我花。”

还有:

【兰生为了电影《xx》在悉尼做全部后期。2001年……】

在配乐中,莘野望着,能想起当时那些场景、那些心情。

难得的是,他们一起走过九年了,可“每一回久别重逢”,对彼此的思念、渴望,却未减弱一分一毫,反而与日俱增。

这个“电影”并不算长,一共只有20分钟。谢兰生只选取了最特殊的几个时间,和最特殊的互动方式。

莘野眼瞳变得很深,而后右手一拉,让谢兰生分腿跨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,扬起修长的颈子,手指插进对方黑发,按下来,接吻。

而后,他们就在家庭影院莘野的“专属座位”上,胡作非为。

到了最后,谢兰生的头皮一麻,身体一僵,想起来个事儿,不敢站起来,怕弄脏了影院地毯,莘野只是低低地笑,抱着兰生,让对方的两个膝弯挂在自己两只胳膊上,走回卧室,用他自己的……堵着,而谢兰生又忍不住红了脸颊,呼吸急促。

真是。

…………

这之后的三个月中,兰生都在准备后期。

《一见钟情》后期制作依然还在澳洲的ABC LAB,毕竟,澳大利亚后期制作到今天仍独步全球。最后一本电影胶片是在长沙被寄出去的——杀青那天,兰生到某民营公司借放映机看了样片,觉得没有什么问题,这才宣布正式杀青。

ABC LAB的Nathan在看完全部样片以后还挺奇怪的,说:“谢导,这部电影用了大量商业化的拍摄手法。”

“对!”谢兰生告诉他,“我被官方给解禁了!我的电影能上映了!现在这部《一见钟情》是通过了剧情审查的!有龙标!”

Nathan也真心为他高兴,有些意外,也有些动容,说,“谢导,恭喜,您的电影能见光了。您值得被观众看见。”

“嗯!哈哈!”

谢兰生想,剪辑师Nathan也看出来商业化的拍摄手法了。这也正常,他确实在很多地方都参考了美国电影,比如节奏。好莱坞的电影产业非常成熟、非常套路,第几分钟该有冲突都探索的明明白白。不过,谢兰生也保留下了他自己的一些习惯,比如视角。他拍电影的视角有一些像纪录片,强调真实,观众可以强烈感受到摄影机的存在,也就是“观察者”的存在,某大影评人曾经说过,“《圆满》这场有三个人,可我感觉有四个人,摄影师的观察目光过于坦荡、过于强烈,有时还随脚步前进,我就是他,他就是我,我在注视才宽一家。”

他其实认为这电影一半商业一半文艺。不仅手法一半一半,内容也是。一般来说,商业片讲普世价值,比如“邪不压正”,这样才能尽可能地揽到更多的观众,而文艺片讲边缘情感,比较幽微,比较细腻,《一见钟情》又是一半一半。

而剪辑师Nathan也发现了主演们的不同之处,他先评价了杜授田,而后说道:“女主角也非常特别。您这回的女主角不仅演技好,还一次都没走到镜头外面去过。”

“对,”谢兰生想Nathan不愧是世界一流的剪辑师,他回答,“这孙芊芊是个超模,她非常非常知道自己正处于镜头哪个位置。我不需要严格规定孙芊芊的现场走位,她可以更自由地发挥,按照理解来发挥。她自己能估算出来她有没有走出镜头,她很清楚摄影机的实时位置、拍摄范围,从来没有走出镜头过。”有一回,摄影机只拍摄腿脚,而孙芊芊依然知道摄影框的边界在哪。

对于这点,谢兰生也常常夸她,说,“刚才真是太精准了,再走半步就出去了!”而孙芊芊作为模特演电影总被说“花瓶”,她这辈子头一遭被导演提到她的优势,提到她作为模特的优势。谢兰生还对她说过,“以后别人再那样骂,你就讲,谢导说了,你拍他的《一见钟情》时一次都没走出去过。”孙芊芊的性子冷淡,也耿直,否则不会在面谈时就说自己不会演戏,因此,对兰生的知遇之恩她常表示她会回报。

谢兰生把与Nathan的对话向莘野如实转述,莘野觉得有些新鲜,竟然上了一波宣传,杀青的宣传,一半针对孙芊芊的粉丝,主题就是“孙芊芊作为超模一次都没走出镜头过”,另一半针对老牌歌星杜授田的粉丝。

这些报道因为特别,被粉丝们迅速传播,先打响了《一见钟情》作为电影的知名度。

…………

在后期的三个月间,除做后期,谢兰生还分心做了两件事情。

一个是,谢兰生与周维维的第二届“独立电影展”开幕了。它名义上是“社会观察影像展”,实际上是独立电影展。它在莘野继父家的XYZ Hotels宴会厅举办活动,吸引到了2000人次。

这一届,因为2003年大力改革,谢兰生在电影展上开辟了个“龙标单元”,给有龙标的导演们展示以及推广电影。谢兰生认为,电影人与电影局是可以共存并且沟通的,可他也知道,目前,除了自己的电影节,另外两个后来成立的独立电影节都并没有这样做,而是坚决反对政府审查。

在这一次电影节上,谢兰生发现,现在还是有这么多年轻的独立电影人为拍电影放弃一切。有人提前一天过来,晚餐只吃便宜面包,谢兰生就自掏腰包请几个人下了馆子。还有几个小城市人直勾勾看进口零食,谢兰生又为她们买了几盒巧克力。这些事儿在几天后还被发到论坛去了。

而第二件大事儿,就是深蓝影业的文艺影展开张了。

一切手续都通过了。“深蓝影院”可以放映与它合作的发行商有版权的任何影片,还可以放映已经结盟的中国电影博物馆的片源。

因为是家文艺影院,谢兰生并不大想copy其他影院的开业式——大红台上歌星唱歌,礼炮齐鸣,彩屑纷飞,市区领导还有莘野一起剪短大红绸子……这太俗了。

于是,谢兰生建议莘野把开业式放在影厅内。

开业这天,市区领导、广电领导、媒体记者、各大导演刚一踏进深蓝影院,就被气氛震撼到了。

影厅墙壁都张贴着文艺电影经典海报,座位舒适,光线优雅。

等到时间,缓缓地,一支盘点世界影史经典之作的短片出现。这短片是谢兰生剪的,播放一些经典台词,里面有他最喜欢的《偷自行车的人》《东京物语》等等,还有兰生感觉一般但影评人喜欢的电影,中国的有,欧美日本的也有。在每一位导演之后,黑屏还会竖着打出此导演的经典言论,比如今村昌平的“我将书写蛆虫,至死方止”。

短片结束后,影厅的灯重新亮起,可众人都还沉浸在方才庄严的氛围里。

接着,市区领导、广电领导、深蓝老总一一致辞。

莘野上去,黑色西装灰色衬衣,一如既往姿态优雅。他正正麦克,说:“刚才认真听了几位领导、嘉宾的精彩演讲……”谢兰生真有些呆了,没想到莘野在中国开公司才刚满五年,马屁学的这么溜了。

最后,文艺导演的领头人谢兰生去发表演讲。

与一般的导演不同,兰生不怕抛头露面。

他直直地站在台上,说:“我呢,出生在1969年。那个时候,建电影院会被视作各地方的重大工程。一场电影的放映是一场盛大的活动。美工宣传员会画出3米长、2.5米宽的海报,再在正门两旁挂起明星的上半身照片,明星照片不会缩印,是真实的人物大小。售票是个体力活儿,大家排队直到天亮,不怕累,只怕看不上电影。而农村呢,也有一些乡村电影队,发电员、放映员、宣传员三人组成一个小队,扛着100斤的放映机、200斤重的发电机,到各个乡放映电影,一天一乡雷打不动,动不动跑好几个月。每回赶上放映时间,全乡的人都会去看,上千的人围在一起,一声不出地看电影。小孩子们看到他们,就会大呼‘又看电影啦!’有些人呢,连夜赶路好几十里到乡里去,还有些人,跟电影队到下个乡把同个片再看一遍,甚至两遍、三遍。现在……电影院是越来越多、越来越好,作为一个电影导演,我真高兴……50年过去了,人们依然热爱电影。”

顿顿,他又说:“可是……我们常说两大类型是商业片和文艺片,可是,文艺片的爱好者们依然还是无片可看,文艺片的各位导演很难得到影院排片,所以,我向深蓝的莘总他建议开个文艺影院。我希望……从今天的此刻开始,渐渐地,让深蓝影院遍布全国、形成院线,专门放映文艺电影,让观众们有地儿可去,让导演们有地儿可放。而在每场放映之后,我们还会组织解说会、讨论会等等。”

“嗯……”台下大家全都觉得这个逻辑哪里不对。文艺影院、文艺院线是注定了要赔钱的。一天放映同样场次的商业片和文艺片,票房会是天差地别。深蓝影院位置很好,有商场,有餐厅,放商业片绝对稳赚。依莘野的商人本色还有他的商业眼光,怎么谢导建议建议他脑子就不清楚了呢?

“好,”台上,谢兰生又说,“那,等下,大家就请一起观赏经典影片……我们一起看电影吧。”开业片单是谢兰生亲自选的,他很细心。

致辞完毕,一个领导还有莘野拿着剪刀共同剪彩——领导说,“剪彩”环节还是要有。

大红花的两边丝带被齐齐地同时剪断,这说明,深蓝影业文艺影院在这一刻正式开业了。

莘野把金色的剪刀放回面前的托盘里,抬抬眼,望向二排的谢兰生。

蓦地,谢兰生的眼眶热了。

他从潇湘独立出来,他为电影遍体鳞伤,他被禁拍整整13年,他被说是偷鸡摸狗……但一切都是值得的,因为,他筹资金,他去赌场,他引起了莘野兴趣。

真的值得。

他的电影,他的影院,他的爱情,他的人生,这个男人给了他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