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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诞节的这天清晨,他苏醒在一张熟悉的白色双人床上。

今天是他的22岁生日。

昨晚他跟着一群同学朋友们庆祝圣诞前夜,喝酒唱歌,玩了半宿才回家,现在还有点头疼。他继父的独生子,也就是他没有血缘的哥哥把他接回家的时候,他脑子都快断片了。

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,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,皱着眉闻一下,臭死了。他本人是绝不抽烟的,但包间里只要一个人抽,身上头发就全是烟味儿,何况昨天一帮人乱糟糟的。

他起来准备去洗个澡,同时腹诽:这便宜哥哥好歹把袜子给他脱了吧——然而并没有。

这人大他两岁,叫周寒,跟他后爹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严肃起来都有点凶,就是身型更高大,得有一米九,站在他身旁很有压迫感。

他和他妈是十年前搬进这所大房子的,幸运的是,继父很有钱也对他很好,培养他学钢琴。他自己也争气,考上了音乐学院,所有人都夸他有天赋,他自己知道这个天赋是遗传自他的生父,骨子里的基因是改不了的。

他生父是钢琴演奏家,并不是那种名气很大的,只是在国家级乐团工作而已,母亲则是在中年群体中很有名的美声唱法歌手。

他后爸周江临也是个奇人,做军工生意起家,现在遵纪守法地做起了资本运作。早年闪婚闪离,留下一个独子,就是这便宜哥哥周寒。他不知道周江临窥视他妈多少年了,他父母一离婚就找上门献殷勤,没多久便俘获芳心。

大人的事他不怎么过问,后来他亲爸出了国,他妈改了嫁,他想只要妈妈高兴,家庭完不完整都无所谓。

事实证明,他妈第二段婚姻是幸福的。周江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是有原因的,因为他太知道什么对一个人最重要。对于他妈来说,他高兴就最重要。

所以每年他生日这天,照例家里都会给他办个聚会,叫一些亲朋好友过来。今年办得尤其豪华,在Ace Lounge给他预定了包场,因为他终于完成了音乐学院四年的学业,顺利毕业了。

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出来,他洗去一身疲惫,穿上浴袍用毛巾擦头发。浴室玻璃上映出的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,鼻梁高挺,唇珠饱满,一双桃花眼让他英气中带着可爱。更难得的是,他笑起来嘴角两边各一个梨涡,按他妈的说法,就是一张天生吃娱乐圈这碗饭的脸。

回到卧室,拿起床头的手机,电量已经红了,上面有几十条未读,还有十几个未接,全部是十二点左右给他发的生日祝福,这些人很有心。

点开微信,划到一个名字停了下来,陆悦扬。这个名字想必全国少女无人不知,一线流量小生,红得发紫,紫得发黑。

“生日快乐。”

简短的四个字让他心潮澎湃。心里犹豫着是否要给对方回个信息,还是打个电话更合适,或者干脆要不要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晚宴。

左想也不是,右想也不是。人家跟自己也不是特别熟,就跟母亲出席一个慈善晚宴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,还是自己厚着脸皮交换的联系方式。

不好意思请是一方面,更怕的是好不容易下决心请了,人家又不来,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。他叹了口气,沮丧地把手机放在充电器上,暗骂自己真怂。

他走下楼,其他人都吃完了,餐厅桌上还留着他那份早餐。

“生日快乐,我的大宝贝。”方青怡从客厅过来,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。

“嗳,妈,我那么大个人了。”他擦着脑门说。

“再大也是我的宝贝。”

他妈虽然四十多岁,但常年保养得好,又是唱歌的,容貌和气质跟素人本就不同,虽然这几年淡出舞台,但风韵犹存,就像比他大个几岁的样子。

“是是是,也就您永远把我当个宝。”他叼着片面包笑着说。

“谁说的,我宝贝那么帅,万人迷还差不多。”

他调侃道:“那还不是您把我生得帅啊,您看您这就不对了,怎么夸我的时候还变相夸自己呢。”

方青怡拍了他肩膀一下,笑得很是开心,说:“别逗贫了,赶紧吃,你爸在书房等你有正事儿。”

他妈说的正事他心里大概有底,应该就是有关签唱片公司的事。他继父虽然不太懂圈里的种种,但人脉够广,挑选个业内最大最好最高端的公司签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。

继父和生父对他的期望值是不同的,他5岁开始学钢琴,小孩子哪有什么长兴,不想弹了就发脾气,说要把钢琴砸了换玩具,气得他爸险些脑溢血。他爸的理论就是,我管你爱学还是不爱学,反正你得坐这给我弹。

生父是严厉的,他的童年很艰苦,却也受益于父亲的言传身教。

后来到了新家,他拥有了比原来更华丽的钢琴,却再也没人督促他练琴了。继父从不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,无论是学习还是弹琴,只要他开心就好。想来若不是生父对他这几年的严加管教,让他形成了律己的习惯,多半会被惯成不学无术的二世祖。

所以相比于生父,继父是宽容的。

这种宽容只在他和他妈身上体现,对他哥哥周寒却完全不同。他有时在想,也许周江临是不好意思管教他,也许是本身就对他没什么期望,保证他一生吃穿不愁就好。

收了思绪,也吃完早饭,他敲门进了书房。今天虽然是他生日,还是圣诞节,但礼拜二不是法定休息日,周江临显然是特意安排时间在家的。

“爸。”这个称呼他从迈进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叫了。他从没为称呼而闹过别扭,让他妈心里难受的事他做不出来。

“嗯,坐,看一下这个。”周江临递给他一叠文件。

他翻开看了一下,星云传媒。这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一家娱乐经纪公司。与极乐晟传媒和华映传媒并列为全国三大娱乐巨头。星云是唱片行业,极乐晟主攻节目制作,华映则是影视文化。

“您想让我签星云?”他想当专业歌手,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跟他妈商量好了,子承母业,方青怡内心还是很高兴的。他妈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出道不出道的,都是部队安排演出,录唱片也是几个人一起录红-歌集。如今都是资本运作,方青怡就玩不转了,周江临倒是帮了大忙。

“也不是一定让你签这家,只是给你个参考,我呢岁数大了,也不太了解这行业,是周寒跟我说这家公司大,我就找朋友托托关系。”他哥周寒一直跟他继父干投资,也就是懂个皮毛,八成也是现从度娘上查的。

“嗯。这家确实是大公司,又正规。”他内心其实是想去华映的,因为陆悦扬就是签华映,可无奈人家基本不签歌手。

星云已经是业界最高了,他根本没理由拒绝。

“我正好跟星云的董事会主席有些合作,晚上一起吃饭聊聊,你也正好听他说说行业前景。”周江临道。

他点头:“嗯,好。”

周江临继续说:“还有,晚上在Ace Lounge的晚宴八点开始,我请了一些他们公司的制作人和经纪人,到时候你们年轻人交换个联系方式,私下再聚聚什么的,我就不过问了。”

他认真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不管是什么行业,多认识些朋友不是坏事。”周江临很少用教育的口吻跟他说话,今天是例外。

“谢谢爸。”

“先别谢,还没到谢的时候,你先去琴房看看。”周江临一改之前的严肃,表情放松地说道。

他一愣,周江临站起来,推开门道:“走,也不知道现在调好了没,你妈在那看着呢。”

二人来到三层的琴房,方青怡正靠在门框上,见他们来了,拉着他高兴的说:“宝贝,你爸送你的生日礼物,看看喜欢不。”

一架崭新的三角钢琴摆在琴房的正中央,全胡桃木的琴身,做工非常考究,调音师正在做最后的调试:“您还得再等等。”

他眼睛一亮,上前两步,迷恋地轻抚着键盘。这架钢琴他认得,是今年法兰西拍卖会上的拍品。

这架钢琴叫“梦想家的旋律”,是制琴大师卢瑟晚年最后一件作品,用了3年的时间才完成,做工精致得不仅仅是一件乐器,而更是一件艺术品。

琴身刻着“You may say I‘<B>reamer" target="_blank">.wuliaozw./<B>reamer”,你可以说我是个梦想家。

“喜欢吗?”方青怡问道。

他有些哽咽,太喜欢了,他对这架钢琴甚至没有生疏感,就像个久违的老伙计站在面前。

“好了,你俩在这看着吧,我先去公司了,晚上五点半城台餐厅吃饭。”周江临刚要走,便被他叫住了。

“爸。”

“嗯?”

“谢谢。”

周江临挥挥手走了。

方青怡踮着脚欣慰地摸了把儿子的头发,说:“这还得有一会儿,我在这盯着,你中午是不是约了你那帮狐朋狗友,着急就先走吧。”

“我不急。”他有些舍不得离开,想再多欣赏一会儿。

这时楼下门铃响了,方青怡抬下巴让他下楼看看。

等他下到一层,佣人已经开了门,一个小寸头正在玄关换鞋,见他来了,便夸张地喊了一句:“诶哟我的大少爷!”

这是他的发小,王小易。

“你怎么来这么早?不是告诉你晚上八点吗?”他看了眼王小易,没有招待他的意思,自己去冰箱拿了一瓶苏打水。

“少爷,我就是来看看咱妈,你说22年前的今天,咱妈把你生出来,多不容易,我这不……”

“你这不什么呀?”方青怡从楼上笑着走下来。

王小易一愣,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一箱子东西,道:“青怡姐,这是我从西班牙给您空运过来的火腿,昨天刚到,今天就说赶紧给您送来。”

一声青怡姐把他妈叫得美滋滋:“就你嘴甜,昨天晚上-你们干嘛去了?这位喝大了被小寒拖回来的。”她用下巴点了一下儿子。

“嗳,这不昨晚上大家都高兴,又是过节,就多喝了两杯。青怡姐您放心,我们都还是孩子呢,去的正经KTV。”王小易一个一米八几的金刚芭比说自己是个孩子,真是太出戏了。

“你俩聊,我去给你们做甜品。”方青怡又吩咐佣人:“小朱,帮我把荔枝罐头和圣女果拿出来。”

“您看我来得多是时候,有口福了。”王小易道。

等方青怡进了厨房,他一脚踢上王小易的屁股,“你怎么那么多话。”

“我话多还是梁绪话多?”

“你。”

王小易撇撇嘴,道:“你说梁绪这人多不地道,昨天咱们发小聚会,他可好,又中途早退不知道干嘛去了。”

“大晚上他还能干嘛。”他,王小易和梁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,三人的妈是一个文工团的战友,他们也年龄相仿,容易玩到一起去。

梁绪他是知道的,对他没得说,就是仗着自己帅,私生活混乱不堪,男女不忌,荤素不忌。

吃饭能撩骚,工作能撩骚,健身能撩骚,唱歌能撩骚,不管干什么,只要他想,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,可以说是很丧心病狂了。

“你说我比他差哪了啊,怎么我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。”王小易不服气。

“他撩骚是本能,你是技能,你说差哪了,跟浑然天成的能比吗?”也就是一起长大能忍受梁绪这么骚,不然对这种渣男一定避犹不及。

“哦对了,刚进门之前,乔诗屿的助理给我发了个短信,说他昨天夜里喝进医院了。”王小易忽然道:“不行,我得骚扰一下梁绪。”

“乔老师跟谁啊这是,这么拼。”他觉得就算没有驻唱也不是什么问题,乔老师要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事,不来也无所谓。他只是好奇乔诗屿可不是那种豪放到把自己喝进医院的性子,肯定是遇上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了,太不寻常。

“我猜是明年他要上综艺的制片方,不然还能为了什么。他要是不抓住这最后的稻草,我看就彻底凉了。”其实王小易这态度已经算是很寻常的,歌手或者演员只要风光不再,才没人管你是不是老艺术家,一律按过气的对待。

“那你看着办,周寒就交给你这一件事儿,要是演砸了,我看你怎么交代。”他笑道。

晚宴是周江临委托周寒一手操办的,订什么地方,请什么人,有什么表演助兴都是周寒决定。当然他哥也就是操持个大局,具体来说就是负责花钱,细节肯定甩给秘书了。

前两天王小易来家里吃饭,刚好聊起来,就把乐队驻唱给大包大揽了,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,乐队是他熟人,乔诗屿是他也得叫上一声老大哥的关系。

谁知道早上起来给他来这一出,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。

“有没有歌手真的无所谓。”

“那不行啊,钱都收了,少个唱歌的算怎么回事儿啊,我在你哥那岂不是没信用了。”

他心说你在我哥那从来就没有过信用,别说你了,我都没有。

“我给梁绪打个电话。”王小易把电话拨了出去,嘟嘟两声之后就断了,“诶,怎么给我挂了?”

他耸耸肩表示不知。

王小易忽然眉头一皱,说:“卧槽,不会打扰他好事儿了吧,这大早上的他可真行。”

“他行不行你都知道?”

“不能让他这么舒服,想想就来气。”王小易锲而不舍地又拨了出去。

终于通了,王小易听筒声音开得很响,里面传来梁绪非常不耐烦的声音:“干嘛?”

这果然是没干好事吧!

“老梁,你知道乔诗屿昨天喝进医院今天来不了了吗?”王小易一本正经地说。

“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?”

“你能不能找个临时救场的啊?报酬10万,肥差啊!”

“行吧行吧,我给你找,歌单发来一份。”

“那我待会儿微信发你啊,对了,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啊?”

“不了,晚上我早点儿去,唔……”

“我,你丫干嘛呢!大早上的!你也太禽兽了!”

“没干嘛,行了,晚上再说。”

“诶,我说你带的昨晚哪个妞?”王小易还打算八卦,就听见对面已经是嘟嘟声,转过头耸耸肩对他说:“挂了。”

“他在干嘛呢?”他有点好奇,最近梁绪确实不太正常,集体聚会极少出现,即便来了也要早退,虽然梁绪桃花旺,但见色忘友是从没有过的。

“睡觉吧,就是隐约听见点儿声音。”

“什么声音?”

“挺带劲儿的声音呗,还能什么声音。”王小易白了他一眼。

“你知道他最近跟谁在一起吗?”他问。

“前一阵子听他说在酒吧认识了个人,貌似是驻唱一类的,我估计还是跟那个吧。”王小易愤愤不平道:“我开个lambor都泡不上妞,他恨不能爬进去都能约上炮,什么世道。”

“怪不得你找老梁帮忙!”他恍然大悟:“你可真够贼的。”

王小易坏笑着:“你想想啊,他这俩月放过咱们多少回鸽子了,到底何方神圣把我们梁少给迷得晕头转向的,是骡子是马不得拉出来遛遛啊,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。”

“你别瞎起哄啊,万一他这回认真的呢。”

“认真的?!可能吗!”

他想了片刻摇头:“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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